到医院后,黄珍把气全撒在了赵丰闰身上,揪着他两边的耳垂搓捏拉扯,将心中愤懑全数倾倒了出来。
男人笑得小心,捧住黄珍的手和自己滚烫的耳朵,谨慎地劝慰道:“他……他真这么说?哎呀!哎呀……珍儿你别生气了!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嘛,他爹我们都不怕,难不成还怕他?”
黄珍甩开了赵丰闰的手,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她气恼地盯着丈夫看了又看,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裹着纱布的脚踝上一戳:“你个没良心的,我这样是为了谁?项目项目没拿到,股东还跑了好几个,你整天在公司就没听见个信儿吗?到时候让谭涛知道了,还不笑话死我们一家子!”
赵丰闰来不及呲牙咧嘴,眼瞧着黄珍坐在那儿慢慢红了眼眶,便赶紧直起背,伸手把她拉到了跟前:“我懂,我懂——你为我和公司操了太多的心,论贡献,珍儿你毫无疑问是第一功臣,新湖的项目是我拖了后腿,股东那边我来想办法挽回,谭涛要是敢说咱们,我就,我就——”
他握起拳头,对着空气又捶又打。
黄珍用指节揩了揩眼角的泪花,笑骂他如果真见到谭涛,不丢下自己逃跑就谢天谢地了,赵丰闰跟着笑,把她搂进怀里。夫妻间的感情丝毫不受岁月变迁的影响。
过了一会儿,黄珍敲敲他的头顶,说道:“我还是有点……比起谭恪礼,这次的这个总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……你是没看到他那嘚瑟劲儿,简直翻版了谭涛年轻时候的死样子……这两天诸事不顺,真得到庙里去去晦气才行。”
“那珍儿,等下让人办出院,我的脚不碍事,今天下午就一起到寺庙里去拜拜吧。”
赵丰闰的眼神开始飘忽,上午的时候警察来医院找过他,他也知道那几个股东为什么会撤资——但他对此只字不提,秘书和其他下属听他的话,一层一层瞒下来,黄珍的的确确被蒙在了鼓里。
“是这样的啊,赵先生,摩托车失控的直接原因我们调查清楚了,是老板在维修时不小心把损坏的刹车片安装了上去……但您知道他吸食毒品的事吗?”
“我们警队的同志在摩修店的收银台下搜到了吸毒工具,因此连夜把他带到局里做了毛发检测,在审问的时候,他承认了,说是在修车之前吸了一点,人迷糊,所以才会把部件弄错。”
赵丰闰听完也是懵,他跟摩修店老板的交情不止这一两个年头,而是十几二十年前,他还在把金钱从无到有唤出来的时候,他们两个就认识了。
下意识回了句怎么可能,他不是这样的人啊,赵丰闰在警察眼里的嫌疑就变得更深,因此他们剪下了他的一撮头发带回局里检测,想证明看他是否也吸了毒。
之后董事会要撤资的人想来是听着了风声,前后脚给他打来电话试探,他无奈得想笑,说你们要撤就撤吧,毕竟不能影响到大家的利益嘛。
这两天所有事情连起来,巧得简直不能再巧,车队的人出事、老朋友吸毒、股东撤资、错失项目,他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,最不信的就是巧合会成堆发生在同个人身上,他敢肯定有什么人正在背后操纵着一切,目的就是想让丰盛集团,乃至他们全家完蛋。
而他所能想到的罪魁祸首,有且只有谭涛一个。
贺明端着餐盘坐到了沉寰宇旁边,给他和洛川一人塞了一瓶牛奶:“喝,都喝。”洛川接过之后拿在手里摇了摇:“平时都只进不出的,今天怎么突然来‘进贡’了?还是温的呢。”贺明把两支筷子抵在餐盘上对齐长短,说道:“我妈跟小姐妹开车去郊外掐野菜,路过咱们公安局,就顺便送了点赈灾粮给我——寰宇哥这鸡爪子你不吃吗?”
沉寰宇抬手一扶头上执勤帽的帽檐,示意他直接夹走,贺明也是毫不客气地将筷子伸了过去,随后娴熟地从自己盘里夹起个煎鸡蛋还给了他:“我发现了,寰宇哥不吃任何禽类的爪子,还好有我在……我爸说吃啥补啥,我多吃点,以后抓犯人的时候好跑得更快。”
洛川咬开吸管外的塑料袋,笑话说要是真的能吃什么补什么,那他一定会把熟食店里的卤鸡心全买来给贺明吃,说完,他指指对面的贺明,又朝他做了个口型,缺心眼。
贺明嗔怪地啐了几声,夹起没铲开的饭,成块吃进嘴里,一边嚼一边四处张望。
“欸,你们看”他用筷子尾巴点了点某个刚好被柱子挡住的方向“刘局和副局竟然坐一桌吃饭了,而且还相谈甚欢。”
洛川叼着吸管平静地望了一眼,说道:“确实好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了,有——蛮多年了吧。”贺明点点头,迅速扒拉着盘里的饭菜,还不忘用胳膊肘攮沉寰宇几下:“天冷了,把你也给冻上了?”
沉寰宇发呆摸着嘴唇下的痣,适才刚回过神,听到这话,他不自觉睁大眼睛表示疑惑,话题便又被贺明扯得走了。
“赵丰闰的毛发检测结果出来了,阴性,他确实没有吸……昨晚,我跟队长不是审了那个修摩托车的,你们猜他说什么……他的毒品是从老鸦那儿买的!”
贺明一拍大腿:“欸,我就纳了闷儿了,他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