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的爸妈还没结婚。嘴上说是要出门办点事,让他们乖乖呆在家里写作业,实际去干嘛了,两个小的心里都有些数。
那段日子里,臭脸小女孩像这样呆在他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。
他总是想办法跟她搭话,她也总是不理他。没办法,他只能在她身边做些自己爱做,又不会打搅到她的事。但他不知道,在她眼里,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神经,把一台老式收音机全拆了开,此刻又在把那些零件拼回原样。
“昭昭。”他见她一脸受罪样,忍不住问,“你还好吗?”
她没理他。
“你知道吗。”他于是想讲些自认为有趣的事情逗逗她,“根据安大略省的《儿童与家庭服务法》,让十六岁以下少儿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独自在家,如果发生危险,父母或监护人可能会面临法律后果。”
结果她只是捂着肚子,晃悠起身。
就这样,他看到了椅子上,以及她裤子上的红色。
那天后来,一地鸡毛,细节他都记得。怎样强作镇定地照顾她把裤子换下来,拿自己的裤子给她穿;怎样把她抱到床上,给她垫了一堆垫子,然后跑到屋外慌里慌张给大人们打电话;怎样一个人跑到街口的便利店,在店里姐姐的帮助下买了卫生巾回来;怎样安慰着哭得快断气的她“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”,结果被她破口大骂“正常你大爷啊!你每个月流一次血试试!”……
从臭脸小女孩走入他的生命那天起,他的回忆,就好像只是为了记录她成长的点滴而存在了。
“我印象特别深,那时候你在变声,每说一句话都如仙乐入耳。”
她的笑声打断了他的神思。
“——结果你还不停地说话,问我没事吧没事吧。我特别想说你闭嘴我就没事了。”
任子铮也笑了。
她的回忆里,也有他的点滴。
太阳开始西沉,风变得猛了些,潮水在脚边暗涌,水线缓缓上爬。
音收得差不多了。任知昭低着头,边查看着音波曲线,边一个转身:“走吧。”
被踩着的沙子轻轻塌陷,没过脚踝的海水带着一丝奇异的粘滞感。任知昭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脚下的沙子忽而一松。
“小心!”任子铮攥着她衣角的那只手下意识一扯。
几乎是同时,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猛浪扑了来,水瞬间没过膝盖,浪头推着人往后一冲,她手中的设备也被掀翻,掉进水里。
“我的录音机!”
“别捡了!”
任知昭惊叫一声想去捡,却感到身子被一股强劲从腰间揽住,整个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触感。
她被任子铮抱住了腰,一把捞入怀中后退了几大步,退到浪变远了,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机器被不间断的浪卷向了更远的地方。
“啊啊啊我的录音机啊!”
“别捡了!太危险了!不要了!”
“我的——”
“我给你买新的!”
任知昭被抱得脚都悬了空,在他身前扑腾了两下,任子铮没站稳,瞬间摔倒。
天旋地转的,她狠狠地摔在了他身上。
海水自身后一波波涌来,咸腥的气息立刻包裹住了二人。
这一摔,把两个人都摔懵了。一声刺耳哨响从远处传来,才唤回了他们的注意。
“喂!那边还好吗?!”
那位一直不知道在哪儿神游的救生员,像是终于想起了他的工作,从远处喊了来。
任子铮缓缓抬起胳膊,竖起大拇指示意无碍。
“我的录音机……”
任知昭从他胸口抬起头,脸上沾了沙子,挂满水珠。
“我给你买个新的。”
“白忙活了……”
“没事的,之前的你不是都备份了吗?以后——”
他还想接着安慰她,身体却感到了温度的传递。
海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,皮肤贴着皮肤,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钻入他的身体。而她,就坐在他跨上,手撑在他的胸口。而他的手,一只还紧揽着她的腰,一只则握在她的大腿根。
这是什么姿势……
他像投降一样猛地将双手都缩了回来抬到头侧:“那什么……你……你先起来……”
东海岸的夏天,没有多少明媚。尤其此刻,太阳西沉,温度降低。
狼狈爬起后的两个人,浑身湿透,粘着沙子,成了一对落水狗,甩着水,狂跑回了他们放东西的躺椅边。
“……还是把衣服脱下来挤一下吧。”任子铮看着面前直哆嗦的人,红着耳根道,“我转过去。”
说完,他转过身去,手忙脚乱地脱下湿漉漉粘在身上的衣服。
撞击沙地的哗啦水声,从彼此身后传来。二人都没讲话,只是闷头拧衣服,拧得脸上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烫。
还好,带了条浴巾来,任子铮想。
可是只有一条浴巾……他当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