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被兽潮彻底毁灭之前,这里,曾是一座庄严肃穆的教堂。
岳秦山没有去管那扇本就摇摇欲坠、被他一脚踹得彻底变形的木门。
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这座废弃的教堂,昏暗的光线透过穹顶的破洞和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洒下,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柱。
他走到教堂最深处的神坛前,那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掉落的碎石。
他随手挥了挥,掸去神坛台面上的一层灰,动作粗犷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庄重感。
然后,他转过身,叼着烟,目光落在依旧紧紧抱着陆晚吟的姜槐身上。
“小子,”岳秦山吐出一口烟圈,烟雾在光柱中缭绕,“现在,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扫过姜槐怀中那张带着好奇的脸庞,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“把你刚才对丫头说的话,兑现一下。”
陆晚吟的脸“唰”的一下就红透了,像个熟透的苹果。
她下意识地往姜槐怀里缩了缩,用手肘轻轻捣了他一下,又羞又急地对岳秦山嚷嚷:“老岳!你你你……你这种时候了,说什么啊……”
可姜槐却似乎瞬间明白了岳秦山话语中更深层的含义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面颊绯红、眼神躲闪的陆晚吟,又抬头看向神坛前那个看似吊儿郎当、此刻眼神却异常认真的男人。
他点了点头,没有丝毫犹豫。
依旧紧紧抱着陆晚吟,他迈开脚步,一步一步,沉稳地,走向那座在废墟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的神坛。
“嘿嘿……”
岳秦山看着走向神坛的两人,发出了两声低沉的笑声,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和一丝狡黠。
但很快,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,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痞气仿佛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。
他挺直了脊背,目光如炬,分别看向姜槐和陆晚吟。
“我不希望,你们是冲动行事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回荡在空旷破败的教堂里。
“姜槐,丫头,你们刚才说的……或者,你们心里想的,要相守一生,要成为彼此的归宿……是真的吗?”
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,带着一种审视,更带着一种期盼。
“如果是真的,”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“那么,就在这里,就是现在。”
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诚恳:“希望我,岳秦山,能作为你们的见证人。”
陆晚吟彻底懵了,她眨巴着眼睛,看看一脸严肃的岳秦山,又看看抱着自己、神情坚定的姜槐,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。
她忍不住笑了出来,带着几分尴尬和难以置信:“老岳……你,你是不是喝假酒了啊……你给我们见证……这……这合适吗?”
在她有限的认知里,见证婚礼的,不都该是……什么德高望重的人吗?
老岳这烟不离手、满嘴“老子”的糙汉形象,怎么看怎么不搭啊!
“哼!”岳秦山冷笑一声,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,又像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。
“别忘了!”他瞪着眼睛,语气带着一种被轻视后的恼怒,“老子!是正儿八经的神父!有证的!当年在倒生树进修过!还看不起老子?!”
陆晚吟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,摆着手。
“没没没!看得起!绝对看得起!”
姜槐和陆晚吟对视了一眼。
从对方的眼中,他们都看到了某种情绪。
姜槐看到的是陆晚吟眼中的惊讶、羞涩,以及一丝……隐藏在懵懂之下的、对于“结合”的隐隐期盼。
而陆晚吟看到的,是姜槐眼中那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的决心,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、深沉的爱意。
姜槐深吸一口气,看向岳秦山,语气带着对长辈的尊敬,也带着一丝确认:“岳老师……必须,现在吗?”
岳秦山将那张证书小心地收回皮夹,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无比严肃。他重重地点了点头,斩钉截铁地说道:
“必须,现在。”
姜槐看着岳秦山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,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将周围废墟的冰冷空气都吸入了肺腑。
却又奇迹般地感到了一丝暖意。
他低头,温柔地注视着怀中满脸写着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”的陆晚吟。
“好吧,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却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,“我明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