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呼啸,长发拂过他的脸颊,送来熟悉的甜香,谢星熠被拉着跑了一段路,直到她带着他穿越店铺,从前门跑出后门,在后巷里狂奔出几百米,他才从惊愕中彻底回过神,猛地停下脚步,将对方大力拽回来。
“你骗我?”
面前的女孩子面若芙蓉,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,膝盖光洁白润,压根没有照片上那些擦伤。松了口气的同时,他心底不可避免窜起了一股被愚弄的恼火。
她不仅没有被他愠怒的表情吓到,还拉开手腕上的橡皮筋,利索地将自己肩后披散的长发束成了干练的高马尾,随口应道:“是啊。”
“任嘉鱼,看我担心很好玩?!你……”
“因为我想见你。”
她直白的表述瞬间将他后半截话噎回了肚子里。
身后保镖同样已经穿过店铺,追到了小巷另一端。脚步声逐渐逼近,她却气定神闲,不慌不忙朝他伸出右手,露出蛊惑人的微笑,软着嗓音,缓缓道:“阿熠,跟我走吧。”
也许是上天也眷恋她,一旁的怀旧音像店忽然放起老歌,90年代罗大佑作词作曲的《追梦人》,女声有一种平淡苍凉的厚重感,她唱:
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
让它牵引你的梦
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
已记取了你的笑容
正午烈烈的日光自头顶倾泻而下,将嘉鱼笼罩在一层柔软光晕里。
小巷形成历史的纵深,她站在时光的节点上,眉眼缱绻,长发飞扬,笑容悠远,像年少懵懂时做过的一场轻狂的美梦。
理智叫嚣着拒绝,左手却怔怔抬起,牵起她等待的右手,像蚊虫扑入蜘蛛的织网,他落入她的陷阱还甘之如饴。
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她于他而言并非救赎的亮光。在十几岁青春苦闷的年纪,她是撕开他单调乏味生活的一场山火,滴入沉闷水面的化学试剂,是提前响起的下课铃声,在他溺水时将他捞出水面又按回水底的手。他知道她危险,自私,狡猾,精于算计,缺乏良心,绝非良配,却也知道此后余生,他再也遇不到像她这样浓墨重彩的人,由朽木雕就,却美得馥郁芬芳。
在姗姗来迟并且注定无疾而终的叛逆期,他情窦初开爱上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姐姐。爱她的生命力,连同她的残酷一起。
她说跟她走,他就不由自主想随她奔赴远方。
得知嘉鱼和谢星熠失踪的消息时,谢斯礼刚开完会。秘书递给他一支手机,表情为难,欲言又止。他接过来,对面是谢星熠的保镖畏畏缩缩的声音:“先生……小姐把少爷拐走了,现在两个人都不知所踪。”
如同一出滑稽剧上演到高潮,他一边觉得这个消息荒诞到可笑,一边又有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尘埃落地之感。
“先别让夫人知道,去查最近的航班消息和高铁消息,长途大巴也留意下。”他迅速从惊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,冷静地发号施令。
“是。”
细细盘问完他们失踪的细节,他又给嘉鱼的保镖去了电话,询问嘉鱼失踪的始末。
“什么?!小姐失踪了?”保镖大吃一惊。
“……”
在他考虑如何辞退保镖的那几秒,对方带着哭腔急声辩解道:“先生,这、这怎么可能?!小姐今天去邓秀理小姐家参加一个同学间的私人聚会,我们一直守在邓小姐家门外,完全没见她出来,手机定位也显示她一直待在邓秀理小姐家,她怎么可能失踪?!”
谢斯礼稍微一想便有了头绪:“去参加聚会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女生,中途有其他女生离开吗?”
保镖瞬间哑了,嗫嚅了叁秒,才结结巴巴说:“是的,参加聚会的人……全是女生,中途……中途十点左右,喻思瑶小姐提前离开了。”
喻思瑶。
他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女孩的信息,很快勾勒出她大致的画像——她比嘉鱼高了四五厘米,但这个高度并非无法用增高鞋垫弥补;两人身形相似,脸型相近,只有肤色略有差别,而肤色问题同样可以用粉底遮掩。
他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,不知道该笑保镖的疏漏,还是笑嘉鱼如此胆大包天。
一番思考后,他当即做出决断,一方面派人从邓秀理那下手——她既然能帮嘉鱼打掩护,必然知道她的一些计划,一方面派人追查假“喻思瑶”的行踪并且调取网球场馆附近那几条马路的监控。
然而事件进展并不顺利。
前一波人手很快给他来了消息:“先生,邓秀理小姐忽然发高烧,她家人正陪同她去医院,说现在不方便招待我们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下谢斯礼是真被气笑了,他不信邓秀理能有这种缜密心思,毫无疑问,这必然也是他那不省心的小孩的手笔。
他们家从商,和喻思瑶家没有多少往来,他不可能选择去逼问喻思瑶嘉鱼在哪,只能从邓秀理身上入手。但邓家和谢家的关系其实也乏善可陈,唯一的联系仅限于两家女儿的友谊,大人之间并没有交叉的